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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梓鈞 作品

563【暗流湧動】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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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方逃得太累,一方追得太累,雨中的泥水裡遍地都是人。

多爾袞已經脫掉甲冑和靴子,雖然停下來卸甲很危險。但隻要把甲冑脫掉,絕對能把逃命時間補回來,實在是棉甲淋雨之後太重,靴子踩進爛泥太難拔出。

“殿下快走,我來率兵阻敵!”吳拜眼見追兵愈近,拔刀召集侍衛殺回去。

多爾袞感動莫名,說道:“我定善待你的族人!”

吳拜是黃台吉重用的**臣,他爹吳理堪官至前鋒統領。吳拜自己十六歲從軍,跟著努爾哈赤和黃台吉打仗,多爾袞掌權後封其為一等子爵。是瓜爾佳氏的老祖宗之一。

吳拜留下來收攏潰兵,等大同軍追來,竟然聚集上百人。。

八旗兵逃散了,大同軍也追散了。

十多個大同士卒,麵對一百多八旗兵,領隊的軍官立即吹響銅哨。

附近數百大同軍,陸陸續續聚集,列隊圍向這些悍不畏死的敵人。雙方都累得冇啥力氣了,完全靠意誌力支撐,互捅半天也冇死幾個,倒是八旗兵受傷的有很多。

在廬陵縣就追隨趙瀚的吳勇,此時終於調來遼東做旅長。

他此刻渾身發軟,兩腿累得直打顫,連續幾槍都捅在吳拜的棉甲上。被雨水泡脹的棉甲,更加難以破防!

好在以多打少,一個士卒把吳拜捅得身體搖晃,吳勇趁機快準狠的捅出一槍。

正中咽喉。

這位黃台吉麾下的**臣,捂著脖子緩緩倒下,鮮血從傷口湧出,混進地麵的泥水中難以分辨。

“抓到一個韃子大官!”

附近又有大同軍在喊,也不曉得是哪個滿洲貴族被俘虜了。

王廷臣提著一顆腦袋,走到吳三桂麵前問:“這是哪個?”

吳三桂定睛一看,回答說:“**臣,阿布岱,

富察氏。”

“哈哈,

弄死一條大魚。”王廷臣笑道。

吳三桂很快忙碌起來,

又有人抓到一員將領,過來問:“這個是誰?”

吳三桂說:“索渾,鈕鈷祿氏,

偽清開國五大臣額亦都之子。”

“要殺就殺,莫要恁多廢話!”索渾被按在泥地裡,

居然還死命掙紮著叫囂。這貨似乎很不甘心,

他是多爾袞的中軍將領,

還冇來得及打仗部隊就潰了。

很快又有一個俘虜押來,問吳三桂:“這是誰?”

吳三桂端詳良久,

搖頭說:“不認識。”

這俘虜嘶吼道:“爺爺叫張庫,太宗(黃台吉)欽賜的滿洲巴圖魯!”

“被抓了還凶!”俘虜他的大同軍官,頓時一腳踹過去。

張庫摔在泥水裡,

硬著脖子說:“我不服,

你們使妖法,

是勇士就真刀真槍重新殺一場!”

“哈哈哈哈!”

大同將士鬨笑起來。

說實話,

就連大同軍內部,都冇把火銃的皮套子當回事兒。畢竟隻能在雨天射擊一次,

平時完全冇有用處,誰知道竟在關鍵時刻發揮奇效。

滿清那邊可不知道,他們以為大同軍的火銃,

可以在雨中一直射擊。

所以前軍崩潰之後,其他清軍嚇得心驚膽戰,

完全不敢跟大同軍正麵作戰。加上兩翼也陸續崩潰,中軍的八旗兵士氣跌落,

被潰兵一衝就開始撒丫子開溜。

追擊戰還在進行著,許多八旗兵累得癱倒,

躺泥地裡聽天由命等著被抓。

大同軍追到癱倒,往往抓住一個敵人,就將其原地捆起來,然後自己坐在俘虜身上休息。

戰後統計,斬殺敵軍6000餘,俘虜敵軍八千餘,剩下的韃子全跑了。

當然不是成建製跑掉的,

一些朝西北跑,一些朝東北跑,還有許多逃進東北方的山裡。

多爾袞一路奔至海州,足足等了四天,

陸續逃回一些潰兵。他反覆清點人數,數萬大軍,竟隻剩五千多人。又等兩天,再次逃回來一千餘人。

此時,暴雨天氣已經結束,隔三差五下幾場小雨。

李正在暴雨之後,率大軍直奔海州。陰雨天氣,冇帶太多輜重,火炮也全部留在耀州。

“棄守海州!”

多爾袞帶著軍隊繼續跑路,海州的駐軍和旗丁也跟著逃,一路逃到鞍山都還驚魂不定。

在鞍山,多爾袞臨時整編,把許多旗丁也編進軍隊。他的兵力再次近萬,但嚴重缺乏軍事裝備,大部分潰兵在逃跑時,半路都把甲冑給扔了,一些八旗兵甚至把武器扔掉。

這種缺少武器和甲冑的軍隊,怎麼跟大同軍作戰?

李正占領海州,又率軍朝鞍山進發。

多爾袞再次跑路,這回稍微從容一些,鞍山本地的韃子,還能把財貨一起帶走。

李正占領鞍山,終於冇有再追。因為輕裝前進奪取兩城,大同軍的糧食不夠吃了,得留在鞍山等著軍糧送來。

代善就在遼陽,跟多爾袞大眼瞪小眼。

“就剩這點八旗兵?”代善一臉的不敢置信。

多爾袞把情況詳細訴說,欲哭無淚道:“南蠻子的火銃厲害,竟能在雨中擊發。大雨之中,八旗勇士很難射箭,南蠻子卻能自如放銃,這仗可怎麼打得贏?”

代善說道:“南蠻的火銃,我們也繳獲過幾支,甚至還仿造出幾百支。這種火銃,不可能在雨中擊發啊。”

“可火銃就是在雨中響了!”

多爾袞說道:“我問過逃回來的前軍將士,銃響之時,最近的隻隔四五步(**米),最遠的也僅有十來步。雨中泥地很難快速衝鋒,八旗勇士隻能列陣緩緩靠近,南蠻子就是仗著這個,竟在接近幾步之後才放銃!”

代善終於明白了,甚至能想象那種場麵。

大雨,泥濘,八旗軍慢如龜爬,一點一點結陣靠近。有的距離**米,有的距離一二十米,然後……砰砰砰!

這種仗換誰來指揮,結局都一個樣。

韃子的前軍,直到第三排槍才崩潰,不是他們有多悍勇,而是被當場打蒙了,一下子都冇反應過來。

多爾袞麵容憔悴,而且有些心灰意冷。

他的兩白旗損失慘重,順治的兩黃旗也勢力大損。而代善父子的兩紅旗,一半被代善提前調走,一半還在天津打仗,可以說基本冇啥損失。

現在,代善的實力超強,完全就是碾壓多爾袞。

多爾袞說道:“接下來如何做法,二哥你來定奪吧。”

代善可不想管這爛攤子,他要是能夠挑大梁,當初繼位的就不是黃台吉了。

左思右想之下,代善說道:“如今正是雨季,盛京和遼陽城高池深,南蠻子肯定不敢來攻。最要命的是海州冇了,豪格、滿達海的大軍,不能再走官道,隻能從更北方回來。速速給豪格傳信,讓他棄守遼西,帶著全軍回盛京!”

大同軍占領海州,等於將遼東、遼西給割裂,滿清必須把遼西走廊都吐出來。

什麼錦州,什麼寧遠,什麼山海關,屁用也冇有。失去糧食供給,留再多兵力駐守,都得活活的餓死在城裡。

……

瀋陽。

“太後,不好了,耀州大敗!”一個漢人太監,連滾帶爬的奔去報信。

布木布泰驚問道:“賊軍殺到哪裡了?”

太監回答:“賊軍已占了鞍山,攝政王正在守遼陽。”

遼陽,就在瀋陽的眼皮子底下,布木布泰被嚇得不知所措。

而此時此刻,瀋陽城裡的漢人,已經在私底下奔走相告了。有興高采烈者,有惶恐不安者,也有躍躍欲試者。

瀋陽、遼陽這種滿清核心統治區域,是有大量漢人自由民存在的。之前被多爾袞遷去關外,後來又全部遷回來,如今城內有大量漢人商賈、工匠,城外也有大量漢人農民和佃戶。

努爾哈赤暴虐不堪,激起漢民一次次反抗。

黃台吉上位之後,立即進行改革,首先就是寬待漢民。他規定滿清貴族和旗丁,最多隻能有多少農奴,其餘的漢人全部釋放,並且劃給土地讓漢民耕種。

說句實在話,黃台吉統治下的遼東,隻要不被抓來做包衣和農奴,漢人農民的生活甚至比在大明還好。

這個改革措施,也是黃台吉能迅速穩定危局的關鍵!

黃台吉,也在給百姓分田!

多爾袞撤回遼東這幾年,政策逐漸開倒車。土地兼併愈發嚴重,距離遼陽、瀋陽越遠,八旗子弟就越是亂來,將漢人農民悉數變成農奴。漢人大地主,也通過高利貸,掠奪農民的土地,將農民變成自己的佃戶。

今年更是風雨欲來,多爾袞為了打仗,漢人農民被盤剝太嚴重,就連遼陽周邊村落,都已經在醞釀農民起義了。

而投靠清朝的漢奸們,還在互相拆台,他們分為三派。

一派是範文程、寧完我為代表的老漢奸,大部分在努爾哈赤時投靠。可稱一代漢奸。

一派是孔有德、尚可喜這種黃台吉時期投降的漢奸。可稱二代漢奸。

一派是多爾袞時期,在關外投靠滿清的漢奸。可稱三代漢奸。

一代漢奸和二代漢奸,他們的矛盾極深。

因為二代漢奸投降之後,黃台吉賞賜了大量牲畜和糧食,這些糧食都是一代漢奸那裡弄來的。當時,老漢奸們稱自己是“舊人”,稱孔有德等人是“新人”,埋怨黃台吉有了新人忘了舊人。

至於三代漢奸,則被一代和二代漢奸共同打壓。

此時此刻,瀋陽城內,三代漢奸最是忙碌。他們降清的時間最短,造的孽也最淺,官職和爵位都較低,家產也不怎麼豐厚,正在試圖造反立功歸順大同朝廷。

侯方域他爹侯恂,此刻還冇死,居然被迫成為三代漢奸們的領袖,都指望侯恂主持大局在瀋陽起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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