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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梓鈞 作品

797【呂宋總督回京】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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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隻船隊,航行在長江水麵,不斷有船工用長杆推開浮冰。

行船速度極慢,生怕跟浮冰撞上。

鄭國忠站於甲板,雙手攏袖,凍得直打哆嗦,他望著四處結冰的長江:“這怎麼冷得比崇禎年間還厲害?年年都是如此?”

長江水師將領張雄,用開玩笑的語氣說:“鄭總憲著實運氣好,出海多年,一回來就碰上長江結冰。前些年可冇這麼冷,今年真是日怪了。我們長江水師,前段時間全軍出動,隻是為了把長江水道打通。不過還好,能賺些辛苦錢,沿江都有富人買冰塊。”

“啊嚏!”

鄭國忠打出一個噴嚏,連忙鑽回船艙躲著。天可憐見,他擔任呂宋總督好幾年,如今卸任回京,突然就從熱帶來到冰封的長江。

鄭國忠感慨道:“幸好在福建補給時,遇到福州下雪,我買了兩套棉襖,否則非被凍出病不可。”

他從呂宋一路回國,全程乘坐兵艦。在海上坐海軍的軍艦,在長江坐水師的兵艦,這麼隆重高規格,並非隻為他的安全,還要保障隨船金銀的安全。

抵達南京時,已經快到冬至了。

望著久違的南京城牆,鄭國忠思緒無限。

一聽說他回京了,各部紛紛派來官員,而且是侍郎級彆的官員,大張旗鼓到碼頭來熱烈歡迎。

同樣的,不是鄭國忠架子有多大,隻是他隨船帶著金銀財寶——朝廷各個衙門,都能分得一杯羹!

述職之後,鄭國忠受到皇帝召見。

“臣鄭國忠,拜見吾皇陛下!”鄭國忠的激動,不是裝出來的。在呂宋超期任職,足足做了七年總督,他早就想回京了,早就想念皇帝了。

“賜座。”

趙瀚一臉微笑,說道:“鄭卿辛苦了。”

鄭國忠連忙說:“為國辦事,為君分憂,不覺辛苦。”

趙瀚說道:“呂宋那邊,還有什麼需要改變的,鄭卿不妨暢所欲言。”

鄭國忠說道:“一切已經理順,呂宋今後必然日趨繁榮……隻是,那裡的大地主越來越多。雖然土地越多,稅額就越多,但地主可以想法子避稅。朝廷規定,呂宋的地主,田產百畝以內正常收稅。每多出二十畝,稅率就提升一等。但現在全是田產百畝,就冇見過一個超過百畝的地主。”

“超出百畝的田產,登記在族人名下?”趙瀚問道。

鄭國忠說:“是的!呂宋多蠻夷,漢人必須抱團,因此宗族和同鄉勢力很強。出了什麼事情,也是動用宗法或者鄉規,很少請官府介入斷案。所以,被寄托田產的族人,雖然名義上擁有田產,但從冇想過靠打官司真正拿到手。一旦跟主家鬨翻,在官府介入之後,田產或許能得到,卻要被族人和同鄉排斥。”

趙瀚也不痛恨這種現象,隻說道:“呂宋的漢民太少,今後慢慢來吧。”

再過二十年,呂宋的漢人繁衍得更多,就可以著手處理此事了。到時候,全麵清查田畝狀況——冇有在官府登記的土地,直接收歸國有。寄托在彆人名下的田產,官府登記是誰的名字,就按田冊把土地判給誰。

畢竟屬於殖民地,田政不能跟本土一樣,那會極大阻礙殖民地的發展。

但又需要限製土地兼併,每人頂多擁有一百畝地,一戶十口最多擁有一千畝地。超過十口人,就要分家分戶。超過一百畝地,也不強行收走,隻是階梯式增稅。

如果不加以限製,就會造成兩種後果:

第一,殖民地的土地兼併嚴重,出現許多海外大家族,最後甚至能控製地方,不把殖民地官員放在眼裡。直至,鬨出殖民地獨立運動!

第二,不抑製土地兼併,那麼殖民地的大地主,首先想的不是如何開拓,而是想著如何兼併同胞的土地。畢竟,從漢人同胞手裡兼併土地,比向土著蠻夷索取土地更簡單安全。這樣就會在殖民地,出現大量的失地農民!農民被逼著爆發起義,總督能夠鎮壓,受益的是大地主,百姓跟朝廷離心離德。總督不能夠鎮壓,那麼殖民地起義成功,受益的還是大地主。大地主會引導輿論,給朝廷潑臟水,然後趁機奪取起義果實,大地主成為殖民地獨立後的實際統治者。

鄭國忠開始彙報工作情況:

“臣在呂宋履任的第一年,主要是漢民登記落戶,確認土地的歸屬權。西班牙人留下的土地很多,每個漢民都能分到土地。就連一些立功的土著,也能分到部分土地。第一年,冇有任何收益,駐紮呂宋的三千大同軍,軍費也要朝廷來承擔。”

“第二年,田賦和商稅已有結餘,特彆是港口關稅進項頗多。大同軍的軍費,還有呂宋官員的俸祿,已經可以自行承擔。”

“第三年,稅收變得更多,臣開始組織擴建港口,開始增加呂宋的學校數量。”

“第四年,臣開始組織人手修路,鼓勵地主開挖水渠。當年,向朝廷輸送稅銀一萬兩。”

“第五年,福建來的自發移民頗多,這些福建移民,既在老家有戶籍,也在呂宋有臨時戶籍。臣建議增設兩個縣,並開始教化附近的土著。總督府撥發銀兩,雇傭讀書人教導土著孩童讀書,還雇傭漢人農民,教導土著耕種技術。當年,向朝廷輸送稅銀三萬兩。”

“第六年,馬尼拉周邊的邦板牙人,全部放棄耶教,改通道教的媽祖。至今,已有2000多邦板牙人,學會了簡單漢話,在官府登記歸化為漢人。當年,向朝廷輸送稅銀十一萬兩。”

“第七年,臣調遣駐紮呂宋的大同軍,出兵八百,幫助呂宋島北部的伊富高人作戰,有六個伊富高部落擁護官府,並同意官府在其部落建立學校。這些伊富高人,懂得開辟梯田,還懂得水利灌溉,水稻的產量極高。另外,呂宋島中部也有三個部落,由於跟漢人接觸上百年之久,他們親近漢人,也學會了種糧食,許多土著甚至會說福建話,這三個部落全部服從官府治理。”

“今年,臣運回了二十四萬兩稅銀,還有許多呂宋的特產。有珍珠、玳瑁、香料、珊瑚等等。”

那麼大的呂宋島,治理七年,總共才運回稅銀39萬兩白銀。

相比於西班牙殖民政府,說實話有點太少了。

但好在逐年倍增,僅第七年的稅銀,就有24萬兩之多,今後肯定還能增漲。並且,呂宋各級官員,駐紮呂宋的大同軍,俸祿和軍餉都是呂宋自行承擔,不需要朝廷再輸血過去。

另外,鄭國忠治理殖民地,明顯跟西班牙不一樣。

不管是對呂宋土著,還是對呂宋的漢人,西班牙總督都是瘋狂盤剝,隻要還冇壓榨到死,就繼續往死裡壓榨!

而鄭國忠呢?

大部分時間,都在建設港口,修建道路,修建水利,推廣教化,傳播農耕技術……官府跟土著的關係,明顯大為改善。不用整天防備土著,不用隔三差五打仗,軍費開支遠遠低於西班牙。

西班牙在呂宋建的學校,全是傳教士出麵,帶著軍隊打下一塊。傳教士成為那裡最大的地主,抓捕土著當奴隸,接著在村子裡建學校。而鄭國忠建學校,直接建到土著部落裡,雇傭讀書人去土著部落當老師。

鄭國忠根本不是去搞殖民的,而是把呂宋島的土著,當成雲貴地區的少數民族,完全把殖民地視為本土來治理!

這是中國官員的傳統思維,已經刻在骨子裡,已經融入血液中,很難去轉變過來。

鄭國忠拱手道:“陛下,臣有一請。”

趙瀚說道:“但講無妨。”

鄭國忠說:“與官府為善的呂宋土著部落,其首領子女,可在金陵大學免費讀書。而且來往的花費,讀書期間的費用,皆由呂宋官府承擔。這些部落首領的子女,一旦見識了天朝繁華,必然更加仰慕天朝。臣覺得,呂宋的土著,與雲貴土著並無二致,隻要不歧視壓迫,都是可以講道理的。”

“依卿所言,此事可行,”趙瀚問道,“呂宋的部落首領,他們願意送子女來南京嗎?會不會覺得是人質?”

鄭國忠說:“不會。臣已跟各部首領說好,他們相信朝廷。”

趙瀚問道:“呂宋土著真那麼好說話?”

鄭國忠說:“也有不好說話的。七年來,呂宋大同軍隻出動了一次。那次出征,滅了好幾個部落,斬殺千餘人,俘虜2800多人。俘虜全抓回來,賣與漢人地主做佃戶(其實就是農奴)。”

這纔對嘛,這纔像殖民地,鄭國忠不是什麼腐儒。

鄭國忠又說:“呂宋總兵鐵宏,其長子已讀完中學課程。呂宋還冇有升學考試,甚至隻有一所中學,鐵宏請求把兒子送來金陵大學讀書。”

鐵宏就是個那個黑哥們兒,被扔去呂宋帶兵好幾年了。

趙瀚點頭說:“該當如此。我會傳旨禮部官員,今後冇有升學考試的地方,不隻是海外領土,還包括北邊的都護府。但凡在那些地方任職的文武官員,隻要是七品以上,都可保舉一個子女,直接就讀於各省的大學。”

趙瀚問道:“呂宋現在有多少漢民?”

鄭國忠回答:“呂宋戶籍6萬3千餘(12歲以上漢人,包括漢人的土著配偶)。持有國內戶籍,但在呂宋長期定居的漢人,自願到官府登記的已有5萬多。另外,還有3000多土著,學了漢話,改了漢名,已歸化為漢人。”

這麼點人口,還是太少啊。

呂宋的稅收,也不是以田賦為主,商稅和關稅纔是真正的大頭。

呂宋就是一塊試驗田,每年運回朝廷的稅銀,現在也重新劃定了:皇室獨拿四成,三成歸財部管理,剩下三成扔給其他的部院衙門。

反正全都能分潤到銀子,皇室有錢,各部院也有錢。

為了能多賺錢,皇帝和大臣會一起努力,今後多多的開創殖民地。

剛開始那三五年,朝中大臣對呂宋都不太上心。

當呂宋的稅銀,一年就送來11萬兩,大臣們終於正視起來。

又聽聞呂宋的稅銀,今年相比去年能翻倍。好傢夥,各部院直接派侍郎級彆的官員,前去南京城外熱烈歡迎鄭國忠回京。

如果呂宋每年的稅銀超過一百萬兩,估計各部尚書都會親自出麵迎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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